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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合作医疗工作队
日期:2024-01-09 阅读:2020次 作者:王文新 来源:

                                        农村合作医疗工作队

      1970年7月初根据国家要求,我们这“文革”前,最后一批大学生毕业离校(我们是65年入学,应该69年毕业)。毕业教育的主要内容是:服从分配,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到农村去,到最艰苦的地方去。并要求党、团员,学生干部带头,到最艰苦的地方去。“共产党员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我被分配到刚刚从内蒙古自治区划归辽宁省的昭乌达盟。家人知道了我被分配到昭乌达盟,虽认为离家太远,但是也都很高兴,必定是国家把我培养成为一名大学毕业生,国家让到哪去就到哪去吧。8月12日上午,父母和三哥帮我收拾行李,一床被褥、床单、一个枕头、一条线毯、四季穿的衣服、鞋、洗漱用的脸盆、毛巾、牙具、水杯等和我常用的书,这就是我的全部家当,比上大学时就多了些书,装在一个大柳条包里。父母和三哥到大官屯火车站送我,父母只是反复重复着一句话:“好好工作,常写信来”。然后相互无话,但是我看到他们眼里含着泪水,我不敢正视他们的目光,九点半左右乘通化至沈阳的火车,随着抚顺石油二厂浓浓的油气味渐渐淡去,离开了我的故乡抚顺。火车已经开出站台,他们还站在那里挥手,这时我眼里的一切都是模糊的了。晚上乘七点二十分从沈阳北站至赤峰的火车,坐了一夜的硬座火车,真是腰酸腿痛,8月13日早晨将近八点我走出赤峰火车站。车站不大,所有的功能,都在一排砖瓦结构的平房中完成。和其他火车站一样,站前也有一个广场,只是小了一点。除了从火车上下来的人外,站前人不多。我一眼就看到,昭乌达盟卫生局接站的横幅,卫生局的同志早就等在那里。直到我和其他几名毕业生从行李房取出行李,也没有看到有汽车来,正在我们左顾右盼寻找时,一辆古典式马车停在我们面前。这使我很惊讶,这是一辆后面有二个大轱辘,前面是二个小轱辘,上面是布棚的老式马车,后面能做二个人,前面是车夫。这只有在电影里才能看到的,在旧上海老爷、太太、公子哥、阔小姐们坐的洋车。现在用这车来接我们,感到有点滑稽,装完行李,车夫还让我们坐上去,我们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谁也没坐,步行跟着马车后面。当我们来到盟卫生局时,这里已经有很多报到的大学毕业生,除我们辽宁中医学院的毕业生外,还有沈阳医学院(即中国医科大学)的毕业生和内蒙医学院的毕业生。根据盟卫生局的安排,我们被分配到翁牛特旗的同学吃过午饭后,乘坐一辆解放牌大卡车去乌丹(翁牛特旗革委会所在地)。开始离开赤峰市时路还平整,两侧有树木、庄稼和村庄,后来车开始颠簸的越来越厉害,路两边树木、庄稼、村庄也越来越少,有很多的路段是秃山和荒草地,时不时的有一些肥大的黄沙鼠(当地人叫大眼贼),从路边的草地的洞里窜出来,把身体直立起来看我们一眼,好像是向我们打呼,在欢迎我们,然后迅速钻到草丛里不见了,这可算是内蒙古“迎宾”的独到之处啊!我们历时三个多小时,下午将近四点到达乌丹。翁牛特旗卫生科的同志把我们安排在新华旅社,并告诉我们先休息,明天他们来接我们到卫生科开会。一夜的火车,大半天的汽车,我已经很累了,但是躺在床上还是睡不着。从离开抚顺、沈阳、赤峰到乌丹,一幕幕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飘过。是思乡,却没有“抱月远行”“朗行几岁归”的念头;是美景的梦想,却没有“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感觉。我拿起笔写下了:“煤都红尘未尽,已是陵园别客;老人含泪叮咛,朋友笑送列车。千余征途不觉,快车已入翁界;古人背井离乡,而今改造山河。”题名《征途》,后注:抚顺-沈阳-乌丹,时间8月13日。可见雄心壮志让我不知愁,改造山河谈何容易。第二天8月14日上午,卫生科的同志把我们领到旗革委会的一个会议室,卫生科科长付永生、副科长李文玉与大家见面,介绍每一位来报道的的毕业生,随后付永生宣布我们先集中学习一个月,学习后分组下到各公社搞农村合作医疗。宣布完就让我们回旅店准备,第二天开始参加培训。有什么可准备的呢,我借此机会游览一下乌丹镇。这是一个不大的小镇,从赤峰通往内蒙古锡林浩特的公路,由南向北从镇子中间通过。从南头一进来乌丹镇外,路西是旗防疫站。向前过一个桥,镇的最南边路东是旗医院。然后是旗革委会南北两各大院,对面是百货商店、新华书店等各种门市房,旗妇幼保健所在路西,革委会大院对面一个胡同里。在向前路东是长途公共汽车站,车站的北边也是乌丹镇的最北面是旗委党校,车站对面就是我们住的新华旅店。旅店的南面有一条东西方向的马路,是通往广德宫的,在这条马路北边是乌丹中学,中学对面是沈阳医学院一0三医疗队(就是中国医科大学一0三医疗队,1969年3月,苏联边防部队4次侵入我国黑龙江珍宝岛地区,制造了严重的流血事件,迫使我国边防部队自卫还击,毛泽东提出“要准备打仗”。根据这个精神全省由各个医学院、大医院成立了多支医疗队,分散在各地乡镇),整个乌丹镇只用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就走遍了。这里没有一座楼房,离开了镇中间的公路,所有的路都是土路,车一过就是尘土飞扬,晚上只有几盏路灯,闪着昏暗的光,这就是一个偏远的小镇,宁静的让你感到凄凉。

    8月15日农村合作医疗培训班开始,一起参加培训的还有分配到沈阳医学院一0三医疗队的毕业生,农村合作医疗培训班共计30多人。培训班开始由卫生科的人介绍翁牛特旗的自然情况,医疗卫生情况,然后讲农村合作医疗的有关政策和现状。最后几天分组进行讨论,并明确每个组负责哪一个公社以及具体任务。我和王思贵、李雪峰、齐金麟、曹秀芬负责广德宫公社,由我带队,这是我参加工作的第一次任职“翁牛特旗农村合作医疗工作队广德宫公社队长”。

    9月9日我们来到广德宫公社,广德宫地区医院肖院长安排我们吃住在医院,并指定一人和我们一起工作。说实在的,我对农村合作医疗并不陌生,在学院实习时,就在新宾县参加过农村合作医疗工作。但是那时只是帮助赤脚医生看看病人,从不过问合作医疗的管理和资金来源。现在要我们来指导公社、生产队组建合作医疗,从组织领导、资金筹集、管理制度到具体运作,实在是对我们刚刚毕业走上工作岗位的大学生的一次考验。合作医疗顾名思义,就是农民的互助医疗,让农民先拿出一点钱,公社、生产队补助一点钱,今后谁有病从中给以补助。这本是好事,可以防止农民因病致贫。但是这事看起来简单,做起来非常困难。让这些习惯了自给自足生活方式的农民,在没有病的情况下先拿出钱来,而且很可能是先给别人看病,不要说他们真的没有钱,就是有钱也没有人愿意。再说真的有病了,合作医疗那一点微不足道的资金,那一点杯水车薪的补助,怎么能让农民感受到合作医疗的好处,怎么能让他们感受到合作医疗的真正温暖呢?对农民怎么能有吸引力呢?我们面对十分困难的是艰巨工作任务。幸运的是,广德宫公社革委会宋主任对我们的工作非常支持,他指派一名姓王的女同志,革委会副主任专门负责合作医疗工作。他们多次召开有公社干部、生产大队、生产小队干部参加的专门会议,研究、讨论、部署合作医疗工作,而且他们是逢会必讲,一时间合作医疗成了社员议论的中心话题。说归说,真正要动钱没有愿意拿的,有的想拿也拿不出来。那时农民到生产队上工记工分,年底结算。很多生产队年底结算一个工分才几分钱,扣除了口粮,基本剩不了多少钱,有的人家甚至还欠生产队的钱。不要说农民没有钱,就连公社、生产队也没有钱。没有钱也要办,农村办合作医疗是政治任务。我们在普遍动员的基础上,选了两个生产队作试点,一个最穷的和一个最富(相对的富)的生产队。我们开始走家串户的去作动员工作,可是我们跑断了腿,磨破了嘴成效也不大。在生产队干部带头的情况下,参加者也寥寥无几。办合作医疗难度最大的是经费,为了尽快把合作医疗组建起来,我们采取两步走。第一步先搭架子,建立合作医疗领导机构、落实组织人员、安排赤脚医生、建立管理制度、落实合作医疗工作地点,支起门面。第二步再解决钱的问题,首先公社、生产队许愿有病可以补助百分之几(实际上是一张空头支票,真的有病也只能给一点困难补助)。农民实在没钱,有一些人就拿鸡蛋来顶账,也有拿药材来顶账的。我们研究认为拿鸡蛋可以,但是用农民的话讲,他们一年的油盐酱醋、孩子上学的钱和日常的零花钱,都得从“鸡屁股”里抠出来,拿来顶账那些钱从哪里来?所以我们提倡用药材顶账。那时农村有一点小病小灾,赤脚医生都是用针灸和中草药治疗。农民拿来的药材赤脚医生可以用,剩下的还可以拿到药材收购站卖钱补助合作医疗站资金不足。当地有很多药材如:小蓟、大蓟、马齿苋、车前子、白头翁、生地黄、甘草、艾叶、百合、紫苏、苍术、茵陈蒿、韭菜子、香菜、狼毒、麻黄、黄芪、蒲公英、薤白、益母草等等。可以说当时的合作医疗站都是白手起家,连装药的瓶子都是利用旧罐头瓶子。在组建合作医疗站过程中,我们发现富裕一点的生产队容易一些,因富裕一点的生产队可以真正给合作医疗一些补助;干部有信誉的生产队容易一些,因为大家相信筹集上来钱不会乱花,而且对病人也会公正;赤脚医生医疗技术好,人品好的生产队容易一些,因为平时有一些小病小灾赤脚医生可以解决。经过52天的辛苦工作,终于在全公社建起了合作医疗站,11月1日我们回到乌丹镇。但我放心不下,我们奔走呼号建立起来的合作医疗站,因为她无论是在经费上还是在农民心里,还有赤脚医生的水平上都太脆弱了。只有她的宗旨,她的目标,她的方向是坚实的。不出我所料,农村合作医疗站没有坚持多久,就基本变成农村卫生室(所),农民看病花钱。但是她的方向是吸引人的,后来国家又提出建立“新型农村合作医疗”。2004年10月22-23日,全国新型农村合作医疗试点工作会议在北京召开。农村合作医疗在几起几落中发展,四十年后,2011年国家《“十二五”规划纲要(草案)》中提出:“财政对城镇居民基本医疗保险和新型农村合作医疗的补助标准逐步提高,政策范围内的医保基金支付水平提高到70%以上”。2011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指出:“稳定提高城镇职工、居民医保参保率和新农合参合率。今年要把新农合和城镇居民医保财政补助标准提高到200元”。2021年全国新农合参保人数为8.8亿人,覆盖率为99.9%。以在广袤的中国农村建立完善的医疗保障体系为终极目标的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已经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正在以一种国家制度被快速推进,健康发展。(选自《我伴随新中国走过的路》)(待续)

中医精准养生网编辑: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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